终结拿破仑欧洲霸权的决战不是滑铁卢,而是1813年10月的莱比锡。在那场也被称为“国战”的大战中,法国和反法联军投入兵力超过50万,造成对方10万人伤亡。
这是欧洲历史上最大的战役,其结果与其规模相称。在不到六个月的时间里,盟军占领了巴黎,恢复了波旁王朝,并将肥胖的路易十八推上了王位。拿破仑被流放到远离大陆的地中海岛屿厄尔巴岛,他的历史似乎结束了。
但是拿破仑不愿意接受这样的安排。他坚信自己才是主宰自己命运的人。于是我孤注一掷,又摇了一次骰子。1815年2月26日,拿破仑乘盟军不备,逃出厄尔巴岛,三天后在法国登陆。接下来的一个月,他带着《西游记》里的魅力去了巴黎,期间忠于波旁王朝的军队陆续叛逃,没给他惹什么麻烦。登基不到一年的路易十八匆忙逃走了。全能的拿破仑似乎又回来了。
自1792年革命战争以来,法国的惊人扩张在很大程度上是由于大国的不同意图,但这一次他们决心不犯过去的错误。俄罗斯、奥地利、普鲁士和英国誓言各自动员15万军队抗击法国,直到拿破仑彻底沦陷。盟军的兵力优势如此之大,决心如此之强,以至于媾和失败的拿破仑不得不主动出击,风险自担。然而,1815年6月中旬,当他率领12.3万人的北方军团进入比利时时,仅驻扎在这里的英普联军就多达22万人。双方实力对比太悬殊。
1815年6月15日,法国入侵比利时的路线。
正如艾伦·福里斯特在他的新书中指出的:“即使他在滑铁卢获胜,拿破仑也一定会输掉这场战争,胜利只会给他带来暂时的喘息。持久战,赢家只会有一个。”我们永远不知道俄国人和奥地利人还要多久才能迫使拿破仑再次就范,因为就结果而言,惠灵顿的多国联军和布吕歇尔的普鲁士人对他来说已经是不可逾越的鸿沟。
滑铁卢不是法国革命战争和拿破仑战争的高潮,但影响巨大而持久。在英国,以莱比锡(位于汉普郡)命名的道路只有一条,但以滑铁卢命名的小路、广场、大道却有350条。对于一向敏感的法国游客来说,英国的路牌会不断刺激他们的神经,虽然欧洲之星的终点站已经搬离了滑铁卢站。每个大洲都有以这场战争命名的城镇,尤其是在美国。新西兰南岛还有一座“滑铁卢峰”。
这种重要性和影响力在当时和后世的区别,怎么解释呢?在某种程度上,这是对拿破仑杰出成就的赞颂。从1796年到1807年,拿破仑率领他的无敌大军横扫欧洲,取得了前所未有的辉煌成就。但到了1815年,持续20多年的战役给欧洲大陆造成了灭顶之灾,约500万居民丧生,与一战比例一致,这也是为什么当拿破仑被流放到南大西洋偏远岛屿圣赫勒拿岛的消息传来时,幸存者欢呼雀跃的原因。对这些人来说,莱比锡只挖到了拿破仑的坟墓,滑铁卢最后合上了棺材。
在战胜国中,英国最有理由庆祝。在整个战争中,他们参战时间最长,贡献最大。然而滑铁卢战役之前,虽然他们在海上蓬勃发展,并在特拉法尔加之后建立了不可动摇的海上优势,却很少在陆地上与拿破仑正面交锋。就连惠灵顿在伊比利亚半岛的成就也更像是一次苦难之旅,被同时期的中欧盟军的胜利所淹没。但是滑铁卢给了他们最大的补偿。在整个欧洲的注视下,尽管初战不利,但他们还是在孟生让面前挡住了法军滴水不漏的攻势,为远道而来的蒲军军赢得了宝贵的时间。在英国公众担心拿破仑可能再次入侵之前,他们欢欣鼓舞地庆祝他的最终失败。
着眼大局的人把滑铁卢视为英法“第二次百年战争”的最后篇章。自光荣革命以来,英国和法国在大联盟战争(1688-97)、西班牙王位继承战争(1701-13)、奥地利王位继承战争(1740-48)、七年战争(1756-63)、美国独立战争(1778-83)以及法国革命战争和拿破仑战争中相继爆发了欧洲和全球霸权。滑铁卢的胜利标志着一个由英国主导的新时代的开始,以至于时任外交大臣的卡斯尔雷勋爵在下议院评论威灵顿的胜利时说:“这一成就如此之高、如此之重要,在任何国家的历史上都是前所未有的。”
格拉斯哥的惠灵顿雕像
滑铁卢胜利的消息迅速引发了全国范围的庆祝活动,这是自金库尔战役以来的第一次。其中的领袖是桂冠诗人罗伯特·骚塞。作为一个英国人,他认为滑铁卢战役是自公元732年铁锤查理·马特击退入侵欧洲的伊斯兰军队以来“文明社会经历的最伟大的拯救”:拿破仑是“自1789年以来法国政治家指导原则的具体化”,是一场“善恶原则的斗争”。作为胜利者,他们应该举杯庆祝:
什么样的英国人会不感到心潮澎湃
在那地面上,提升骄傲?
哪个英国人的脸颊不会容光焕发
听到我们的国家被祝福和扩大?
因为这里的英国受到了老老少少的祝福,
被每一颗心所仰慕,被每一张嘴所称赞。
然而,庆祝活动很快被随之而来的悲惨伤亡人数打断。6月18日,近20万大军、400门火炮集结在相距仅数公里的滑铁卢战场上。经过9个小时的战斗,法军损失约25000人,获胜的联军也有同等规模的伤亡。“整个战场被大量尸体覆盖。拉艾申右侧某处,法国铁甲骑兵可以说是叠在一起。许多未受伤的士兵被压在马下。其他的,比如受惊的伤员,偶尔会用马挣扎着自己受伤的身体。这一幕太恶心了,我没有办法也没有能力去帮助他们…在整个战场上,可以看到被允许离队的官兵,俯下身,对着自己死去或即将死去的兄弟或战友哭泣。”19日参观战场的哈里·史密斯少校写道。
战后滑铁卢战场
那时候还没有像滑铁卢那样惨烈的战斗。比如埃卢和阿尔布开克就更惨,但与东欧的埃卢和伊比利亚的阿尔布开克不同,滑铁卢战场在欧洲的心脏地带。在战斗结束后的几周甚至几天内,成群的游客蜂拥而至,目睹屠杀后的悲惨局面。“通往战场的整条路都极其恶心。死马的气味令人毛骨悚然……地上到处散落着帽子、头盔、不同的嚼子和各种碎片,却没有什么值得回忆的东西……挖出来埋死人的土堆密如鼹鼠丘。”战斗结束两周后,前来拜访的夏洛特夫人在给朋友的信中说。
没有人能否认英国人是最大赢家的身份。但对很多人来说,胜利的惨痛代价让他们不愿意庆祝,包括英军司令威灵顿。威灵顿收到死者名单后哭着说:“哦,感谢上帝,我不知道打了败仗会是什么样,但毫无疑问,没有什么比打了胜仗却没有那么多朋友更痛苦的了。”然后他对他的秘书说:“我从来没有打过这样的仗,我相信我不会再打了。”
之后,威灵顿没有再指挥战斗,而是步入政坛。但与他辉煌的军旅生涯不同,他的政治生涯要黯淡得多。它的绰号“铁公爵”就是在这个时期获得的,因为政府不得人心,家里的窗户屡遭破坏,不得不安装铁百叶窗。
《滑铁卢:决定欧洲命运的四天》,蒂姆·克莱顿著,莱文译,民主与建设出版社后郎,2019年11月出版。
在盟军的帮助下,匆忙逃离法国的路易十八再次得到了恢复。路易十八上台后不久,就开动了他的舆论机器,宣传滑铁卢是拿破仑个人的失败。他们认为,在这场战斗中,法国不是输家。相反,法国和获胜的盟军属于一个战线。她没有被征服,而是被解放了。这也符合之前的联合政府政策。进入法国后不久,威灵顿命令全军提醒他们,路易十八是其盟友,法国必须被视为友好国家。
由于复辟政权的倒行逆施,这种说辞连同波旁王朝在七月革命后被消灭。舆论越是意识到法国的软弱,昔日的第一帝国和拿破仑的形象就越是伟大和光荣。拿破仑从圣赫勒拿岛的自卫著述和同时代将领的回忆录相继出版,无疑是火上浇油。当拿破仑的遗体于1840年从圣赫勒拿岛运回巴黎时,这种情绪达到了高潮。过去的痛苦记忆被彻底遗忘,只留下他们和前任君主在法国人心中创造的一系列传奇。正是这种情绪让拿破仑的侄子路易·波拿巴在1848年12月以75%的普选票数当选法国总统。正如埃米尔·德·吉拉丁所指出的,“这不是一场选举,而是一场狂欢。”
随着拿破仑的形象,有结束了他的军事生涯的战斗的结局。其实早在波旁王朝想把滑铁卢说成拿破仑个人的失败之前,民间就流传着另一种说法。在一天的战斗结束时,已经确立了胜利的英军杀死了仅存的守卫方阵。英国军官想劝他们投降,说他们已经履行了军人的职责,再抵抗只会增加不必要的牺牲。然而,首领坎布罗内将军咆哮道:“默德!”(去!)”花园不再开放了!”(警卫宁死不屈!英勇的卫兵们都倒在了英国军队的炮火之下。
英国军队向旧卫兵的最后一个方阵投降了。
当然,这很可能是虚构的。因为坎布罗内不仅没死,还投降了。他被俘后被送往英国监禁,后来娶了一名在此期间照顾他的英国护士。回到法国的坎布罗纳宣誓效忠路易十八,后者封他为贵族,并任命他为里尔的指挥官。但事实并没有影响这个故事的广泛传播,衍生出了好几个不同的版本。因为面对凯旋的英军,坎布罗内轻蔑的话语不仅捍卫了法国的荣誉,也为军队增光添彩。19世纪下半叶,随着雨果的《悲惨世界》的出版,这个故事的传奇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度。雨果在书中指出,“失败让失败者变得更加高尚。”倒下的波拿巴似乎比站着的拿破仑还高。“‘梅德!’也许法国人说的最美的一句话,“此战的胜利者”不是四点撤退五点绝望的威灵顿,也不是毫不费力的布吕歇尔,而是坎布龙内。
这部浪漫主义作品给雨果带来了巨大的名声,甚至在滑铁卢战场上还为他立了一座纪念碑。战场上有很多类似的纪念碑,其中有一些很突出,比如惠灵顿副官戈登的纪念碑,汉诺威的纪念碑,普鲁士的纪念碑。但最壮观的是狮子冢,一个近50米高的人工冢,顶部有一只28吨重的青铜狮子。它是根据他的父亲荷兰国王的命令建造的,以纪念荷兰联合王国的王储和惠灵顿的一位将军奥兰治王子。青铜狮子位于战斗中奥兰治受伤的正下方。荷兰联合王国是维也纳和会在当时比利时和荷兰的基础上建立的,他们的部队也作为威灵顿指挥的盟军的一部分参加了滑铁卢战役。然而,战斗的胜利未能使两个原本分离的国家长久地团结起来。1830年,比利时通过革命赢得了独立。
狮子山
事实上,出于政治目的美化历史的例子数不胜数,即使是200多年后的今天。2005年至2007年担任法国总理的德维尔潘继承了雨果的观点。他在《百日王朝或牺牲精神》一书中指出,“滑铁卢的失败散发着胜利的光环”,“近卫军的勇气和崇高牺牲为后人洗刷了战败的耻辱”。德维尔潘将拿破仑的哲学描述为“胜利或死亡,总是伴随着荣耀”。面对冷漠和嘲笑,总是激励他奋进。也许德维尔潘有所保留,而在大多数军事重演中扮演拿破仑的弗兰克·萨姆森则直言不讳得多。这位来自巴黎的律师以自己演员的身份说,“我比惠灵顿出名多了……他赢了这场战斗,但我才是最终的赢家。”肯定有人持不同意见,但有一点似乎是不可否认的:拿破仑在滑铁卢遭遇了他的“滑铁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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