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模特们混迹在一起听起来挺美的。但这跟生活中发生的许多事一样,你能看到的写出来的东西总是远比现实美好许多。
上海是个不夜城,是所有夜猫子们的狂欢俱乐部。那些夜生活的聚集地上空盘绕着五音不全的嘶吼和震耳欲聋的鼓点。闪烁着暧昧光芒的霓虹灯到处都是。室外豪车林立,室内是富二代和土豪的天地。这里一晚的最低消费就要2万人民币。巨大的玻璃酒柜里装满了香槟王。一家外媒网站形容这里是一个“除了超级球星和唯一仅有的40几岁的西方商人,绝对看不到其他外国人”的地方。除了这两类人群,这里唯一可以见到的外国面孔就是模特,差不多有40几个。而这,也只是星期三的排场罢了。
每天晚上10点半左右,模特们会在俱乐部的地下车库排队入场。我能混进去,全依仗着我的模特朋友Tommy的关系。但我还是得穿上接近12厘米的防水台高跟鞋,把头发烫成卷,尽量让自己在众多白天鹅里丑小鸭的身份不那么明显。这也只能让我换来在外场和模特候场区等候的机会,我是无法进入俱乐部的,因为我既不是外国人,也不是模特。
在几排电动车和最普通的几辆轿车旁摆了一张桌子。桌子后站着一个名叫Roman的巴西男人,和一个名字我没听懂的韩国男人。
我很幸运,因为那天晚上被众多模特“亲切”的称之为“看门的韩国婆娘”没来,就意味着选角的过程轻松了许多。我没看到Tommy之前跟我预警的那样,有谁被说哭。所以我猜应该是个不错的开始。因为我听说那个韩国女人经常会把一些女模特给说哭。已经来了的模特们自觉有序地站成一排轮流到前面查看名单上自己的名字。先前说的那两位男子会大概地扫一眼。如果有谁穿着不当,或者长相欠佳,便会把谁在名单上的名字划掉。没有任何缓和余地,直接打发回家。
今晚的主题是“smart-sexy”,所以男士们统统西装革履,姑娘们则着鸡尾酒裙。Tommy那天偏偏没有合适的西装,所以只好跟朋友借了一套。而那个朋友偏偏比他矮了许多。所以这套西服穿在他身上看起来就好像是吃了增大蛋糕的爱丽丝。我暗自为他捏了把汗,希望没人注意到他的衣服。他也极其小心,避免任何会让袖子串上去的动作。这让他看起来就像个缓慢移动的企鹅一样,我则在一旁努力憋笑。轮到他上前签到时,那个叫Roman的在名单上找到了他的名字。
“第一次吗?”Roman问。
“不是”。Tommy撒了谎,因为虽然他是个模特,但来这个俱乐部的确是他的第一次。
“好的,没问题。”Roman说,“那我就不用告诉你怎么下去了。”
就在Roman在名单上确认他的名字时,那个韩国男人摇了摇头。我觉得当时我比Tommy还要紧张。Tommy也看了看他。只见他伸手在衣兜里掏出来一把梳子和发胶。指了指旁边的电动车,示意Tommy在那里整理一下发型。
他们给了Tommy两个手腕上都紧紧绑了两个*的印着俱乐部logo的塑料盒子。看着一脸懵懂的Tommy,我真心有点开始同情他。直到他上了舞台,我才知道原来那两个盒子是可以随着音乐声亮的。而所有台上的模特手腕上都缠着这两个大“塑料灯”。
来这家俱乐部消费的绝大多数都是中国人,而且是不跳舞的中国人。他们都坐在舞台下的卡坐上,喝酒,找陪酒妹,划拳玩色子,酩酊大醉。但是他们却从来不到舞池中跳舞,从晚上10点45直到凌晨3点,舞池里舞动着的身躯,只有模特。
事后Tommy跟我说,当他第一次踏上舞台,知道手腕上的塑料盒子是随着强烈的电子音乐而点亮时,他掏出手机给朋友发了一条信息,告诉朋友这一切是有多离奇。但马上就被那个韩国男人发现了,并警告他说再也不可以掏出手机。他只是众多模特中的一个,像牵线木偶一样整晚被别人告诉要微笑,要跳起来,举起手臂,抛洒亮片,欢呼。这样的经历让他不禁开始思考经常有人呼吁的“让模特得到公正待遇”。
问题在于,跟其他模特一起去俱乐部做有偿性的表演实际上也是工作。一个极其平凡却又入不敷出的工作。每个模特一晚上工作4个半小时赚300块。超模琳达·伊凡吉莉丝塔说过一句很有名的话——“不到一万英镑,我都不会起床工作。”而现实中的Tommy却要与其他40几个模特在周四的晚上,被几个看起来是在确保让夜晚变得更无趣的人指挥着做这做那。
如果非要解释这是为什么,那么答案却一定很复杂。简而言之呢,上海的模特行业跟世界上其他许多城市的都一样——坑。
通过Tommy,我认识了Martin。Martin自己经营了一家时装店。他对此是这么解释的:“因为模特太多,狼多肉少。”况且,模特行业内部毫无规范可言。这一点也被有着行业圣经之称的Model.com网站创始人StephanMoskovic所证实。“刚踏入这个行业的模特也许有机会赚到钱,因为还有很多自由模特”。加上在上海进入这一行业的门槛较低,让没有经纪公司的模特也可以来分食这块蛋糕,自然加剧了行业的内部竞争。反过来,这样激烈的竞争也成为模特进入夜店赚钱的推动力。
Adam
Adam是个英国人,他已经在上海做很多年模特了。他说他们很多人都是直到合同到期才会得到工钱。
“我听说有的模特会扮成西红柿、汉堡包、热狗的形象当街发放免费品尝的食物。”——Martin
上海代理公司模特们的生活也许是你想象中的“光鲜”生活里,活得最不光鲜的人群。许多模特要么是涉入未深,要么就是在欧洲或是美国已经达到个人瓶颈期,不得不寻求更容易进入的市场。但其实也并没那么简单。从许多模特和Martin那里我了解到,上海差不多有30多家模特代理公司。Model.com网站上列出的只有那些愿意做出担保的。“我们合作的代理公司都是有国外市场背景或是有联系的公司,而且公司成立的时间也有些年头了”。Stephan和Rosy告诉我。但他们也很快便发现大多数的代理机构不一定同时接收外国模特和中国模特。许多公司因为看重可以把模特送到他们在巴黎、纽约、米兰建立的市场,所以只签中国模特。
当然,全世界无论哪个城市,模特都是容易被利用的对象。前阵子纽约的一位外国模特公然站出来反对特朗普,声称她被驱使谎报年龄,非法工作,每个月还要为了一间狭小的底层公寓付1600美元的房租。她称此为“现代奴隶”。
但在上海,情况要更为糟糕。因为外国模特很难找到一家信誉良好的代理机构。而且信息也相当不透明。所以当你在几千公里以外的地方签了合同时,是很难判断你签的这家代理公司会给你怎样的待遇,当地的市场又会如何接纳你。
但有一件事让Stephan和Rosy很明确的就是,“如果你寻求中国的签约机构,你必须确保他们会给你提供模特的工作签证(ZVisas)。也只有那些正规合法的机构才能提供”。
近几年,国内对使用旅游签证在中国非法从事模特行业人员进行强制取缔。2014年,北京的一家代理公司M3实施虚假选角,有60人被逮捕,拘留一个月。其中4人被判刑入狱,其他人员被驱逐出境,永远禁止进入中国。经历过一次国内取缔行动的Adam说,“当有人来搜公寓时,我们都得把书藏好。”
Tommy在上海一所大学学*中文时,他对于新学期一个班的人数会多少都毫不知情。说是差不多40几个学生,但其实并不是实际的人数。新学期两个星期后,上课的人数已经下降到了10几个。因为那些拿着签证的人已经转向其他更有利可图的非学术领域。
在中国,模特并不算是高薪职业。Model.com上称,“最近所有的主流时尚编辑和广告位都被纽约和欧洲所预定。但涉及中国模特的就只用中国对应的工作人员。”Tommy说,“在中国,有的模特的确还是能赚到钱的,但也寥寥无几。他们才的代理公司所青睐得,愿意花力气去推的人选。感觉每5个代理公司就会有两三个,甚至全都是这样的公司。这样的公司旗下的模特每个月差不多可以赚10万人民币。但其他的就相差甚远了”。
中国模特行业里的模特常常做一些一点也不像是“模特”该干的工作。Martin还告诉我,他听说有的模特会去某家店的开幕仪式上去给观众发气球;有的会扮成西红柿、汉堡包、热狗的形象当街发放免费品尝的食物;甚至有的男模赤裸着上身在鞋店里吸引顾客眼球。
Adam也有同感,我跟他们聊到这些时,他也会常常在一边附和着说“没错,人们就是会去做各种各样奇奇怪怪的工作,一直都是”。他记得曾经在一场整形外科大会上,他跟整形外科美容院的老板一同登台,在一块白板上画着的人脸上画线。来给下面差不多500多号观众解释哪里是进行手术的好位置。他当时只想找个洞钻进去。
模特成了在中国比较廉价的职业。发气球或是参加一场整形外科大会一天的薪资差不多2000人民币,这还并没有刨除其中要给代理的费用。中国客户都很有钱,对于他们来说这是一场性价比很高的的投资。我们认为模特所做的工作很奇怪,甚至有的人也把这同样叫做“租老外”的买卖。
当我问Adam他做过的最奇怪的工作是什么时,他大笑了起来。他说他身边倒是有一些很鲜活的例子。
有一个名叫James的美国室友得到了一份工作,但是是在另一个城市。当他到达那里,工作人员给了他一份文件让他学。他当时就懵了,但还是恪守本分的好好读了文件。这份文件是描述建筑和工程的,他只有一天的时间去研读。第二天,当他去了现场才被告知,这栋建筑本是中国建筑师建造的,但是商家想向外界宣称是外国建筑师建造的。很显然,他就是这名“建筑师”了。他们让他上台讲话,装作他对于这个项目的一切都了如指掌。
还有一个俄罗斯姑娘告诉我,她曾经穿得像一条美人鱼一样在一家距离上海差不多3个小时车程的小城镇里的商场外面坐了整整一个周末。
那些信誉低的代理公司,除了让模特做一些奇怪的工作,无法保证他们的模特工作签证外。他们还会让模特担负巨额债务。Martin说,“幸运的话,模特们每个月会得到一份津贴。但这实际上却是跟他们的账户挂钩的另一张借记卡。此外他们自己还得承担机票、房租还有交通费。
Adam说,“上海每个代理公司的模特都很清楚挤公交的痛苦”。绝大多数这些不会说中文,也根本没时间去学中文的模特们,常常都是坐在小客车里,被拉到城里的各个地方,永远都是在参加完一场的路上和赶下一场的途中。
这在代理公司看来是很正常不过的。因为这样可以让便于他们对模特集中管理,就意味着不需要从众多会说中文,比较了解“行情”的人里面去挑选。但同时这也意味着模特们被迫拉到各种地方去做履行并不适合自己的工作,白白浪费了个人的自由时间。公司还要扣去每天大巴车的交通费,无论他们一天要赶多少场。
就这样日复一日,模特们逐渐进入一种经济紧张的生活状态。所以晚上去夜店表演就成了他们赚零花钱的又一选择。Martin称其为“零用钱奴役”或者“恶心循环”。在一个拼颜值的激烈竞争的行业里,每个星期去四五次夜店的行为显然并不可取。尤其是第二天还要起早赶通告,或是不管你的实际工作时间是在几点,但为了赶班车,你也还是得从被窝里爬起来。而这在Martin看来,这只会“在极短的时间内便毁掉一名模特的事业”。
“但说实话,这也不失是件挺好笑的事。”亚当说,“去之前我就听说过这些事情,当时我很困惑。因为我在英国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事情。所以我去夜店的第一晚,我走过模特桌,看到那么多的酒时,我是真的开始紧张了。我不停地幻想会有人过来把我拉走”。
“但我让自己保持一种好玩的心态去看待这一切。所以一周我会去夜店很多次。这是个聚会的好去处。当然,对一些人来说,这就只是工作,我觉得这样想是最可悲的。”
在夜店里能赚到多少钱也是有区别的。最高可以赚300,还真有一份正经工作的感觉,就像Tommy。但他在工作期间不允许用手机,要被人指挥着站这站那,要一直微笑,一直跳舞。但在这座城市的其他场所,比如那个配置有养着大型海生物的水缸的店。那里的模特虽然只能赚150,但他们可以相对自由地去享受夜晚。
我跟Tommy等一行朋友去了他说的这家店。看起来他们的确在那里度过了一个还不错的夜晚。尽管这样,凌晨2点钟后大家也都开始渴望快点收工离开。到了凌晨3点,当他们排着队领薪水时,在门外一旁等候的我,看到这一长排睡眼惺忪,全然不似夜晚初降时貌美英姿,仿佛瞬间变老了的模特们,我才真正感受到这份职业背后的辛酸。
但逻辑上,我产生了一个比较敏感的问题:如果你并不愿意到夜店里赚钱,而代理公司却又死死地卡出了你的钱袋,又可以通过什么渠道来赚钱呢?
这就是存在于上海就业市场上的又一结构性问题了。原因在于许多工作尽管存在,但却并没有去思考其存在的意义。就像客观意义上的‘模特职业’,其实不见得非得是职业模特才做的来,大把的自由职业者甚至是学生都完全可以胜任。中国的社交媒体,尤其是微信公众号上发布的职业需求上对于模特的标准都可以看到并不仅仅局限于职业模特。
Martin认为,微信是一个平行代理。许多来自世界各个地方的模特可以快速与那些替他们引荐工作的其他模特通过微信建立联系,甚至直接与booker联系并承接工作。booker会发出工作或是表演需求。模特们彼此交换信息并接单。一名模特可以快速与特定的booker建立关系并得到相对正规的工作。尽管偶尔也不可避免地接到那种在商场里发气球的工作,而不是光走秀就好。
出于好奇,我让Tommy四处打听,看看能不能直接找到一些booker。一个名叫Nila的姑娘给了他一些联系方式,并邀请他加入了几个时长会有工作需求的模特群。Tommy看中了里面一个名叫春华的booker发布的需求,并给对方发了几张自己的照片。
她邀请Tommy去参加选角,于是第二天我陪着Tommy去了。现场差不多有50几个模特。大家排着队,每个人都拿着一张印有编号和个人生活照的白纸。并被告知可以通过微信查看最终的中选模特结果。Tommy说,他离开时用中文对春华表示了感谢,而且快速的交谈了几分钟。摄影师还专门走了过去拍摄下两人交谈的情景。
casting现场
几个小时过后,Tommy的照片出现在了群组里。而且收到了春华直接发给他的消息。通知他第二天上午10点去徐家汇的一家商场见面并参加一场预演。薪酬是一个小时200人民币。隔天便可以正式开工,薪酬便可达到1500人民币。他问是什么工作,春华说是“车展”。
Tommy也还是不太清楚自己究竟要干什么。但他还是如约乘地铁去了徐家汇。这是我在上海的最后一天,说实话我很后悔跟他一起去。徐家汇是有名的繁华商业区之一,又是三条地铁线路的换乘站。上下车的客流量不比早晚高峰期的西二旗逊色。结果就是,还没等我和Tommy看清自己要往哪个方向去,便被拥挤的人潮推挤到了出口。
等我们抵达商场,Tommy才意识到春华并没有告诉他确切在哪里汇合。而他已经迟到5分钟了。于是他走进商场大厅,看到了一群身材高大、面庞棱角分明的小伙子们正围着一名中国女人。
Tommy走了过去介绍了一下自己。这些小伙子几乎都是自由模特,只有两个是有代理公司来这接私活的,还是挺冒险的。春华想让Tommy在客户说话时,替她给模特们翻译一下。因为这些来自欧洲还有巴西的小伙子们,实在很难理解她操着口音的英语到底是想表达什么。
春华说还要等一位编舞。Tommy传达给了同伴们,大家有些抱怨。Tommy问为什么还需要编舞,毕竟就算是自由模特,也还是很清楚还如何走猫步的,即便是在这样一个商场里。
结果春华告诉他,他们不需要走秀,而是要跳舞,15个人都要跳,而且还要围着展出的车形成两个圆圈,组成‘8’的形状。Tommy花了好久才明白自己到底要做什么。也难怪,即便是Tommy能够理解中文的字面意思,或许他的大脑对于这样事实也是拒绝的吧。
编舞到了以后,大家来到商场外,找了一个安静人少些的地方进行排练。编舞向大家解释了第二天的路线并用大家的外套和包代替来表示车的大概位置。
第二天8点,Tommy又去了那个商场,这一次我陪不了他了。事实证明我错过了一场好戏。
后来他告诉我,到了之后他们给模特们做头发、化妆。因为粉底涂得过厚,感觉用手戳一下都会出印子。看起来就像在参加学校的德古拉伯爵汇演。
春华跟Tommy说出了一点状况,所以得更改路线。于是大家伙又到了前一天去的外面那一小块场地再次排练新的路线。而且还被告知,计划中只做一次的表演改为了4次。听到这样的临时改变,有的模特非常生气,而且让Tommy向春华转告他们很愤怒。于是可怜的Tommy竭尽全力地说得委婉些避免伤到春华的情绪。虽然他们的英语对话,在一旁站着的春华是完全可以听得懂的。
后来,他们还是回到了商场,等候原定上午11点开始的第一场表演。结果在10点半时,春华接到一条客户信息,说要做出进一步调整。Tommy说他甚至可以看出春华在看到这条信息时近乎扭曲的表情。她看了看Tommy示意让他过去。悄悄对他说让大家都到外面去。但就在他准备去传达时,大家伙仿佛应感应到了危险一样,快步地走了过来。春华摊着手跟大家解释。但还没等她说完,其中两个模特便愤然离场,其他人则开始冲着她嚷了起来。
她突然哭了起来,大家都瞬间愣住了。模特们的愤怒之火瞬间被她的眼泪熄灭。他们还给那两个离场的模特打电话让他们回来,虽然没成功。春华用袖子抹着眼泪,而大家就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了好一会儿在,直到一个来自乌克兰的高个男生伸出一条肌肉紧实的胳膊,环住了春华的肩膀。其他模特也纷纷过来安慰春华,把她完全围在了中央。
Tommy说当时他觉得自己倒是可以继续,缺了两个模特得情况下,大家也还算是勉强把场面给撑了起来。结束后,他们每个人拿到了一份装有1700块钱的信封,便纷纷离去。
Tommy的微信群里满是各种选角和工作需求的信息。伴随着无法事先得到明确结论的广告信息,比如去内蒙古跳热舞,亦或是房屋出租信息,或是二手电动车出售。信息的另一端常常换来的是模特的一句“不干了”,然后离开上海。
但有人离开上海,便会有更多的人来取代他们的位置。这个市场,早已饱和,已经无法支撑他们。尤其是中国也并不是一直有那么多的商场开业何夜店表演。但人们还是会前赴后继的涌过来,因为诱惑力实在太大。就像Martin对我说的,“当你是一名模特时,甚至是一名很烂的模特,你也还是觉得自己要比一个普通白领会拥有更加精彩的生活”。
注:文中涉及人员皆为化名
Text|AndreaSai
Photo|Andrea&Tomm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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