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晓霖(浙江外国语学院教授)
据白宫宣布,美国总统特朗普9月15日将主持签约仪式,见证以色列与阿联酋签署确立关系正常化的新中东和平协议。作为撮合者,特朗普被挪威议员克里斯蒂安·蒂布林-耶德提名为2021年诺贝尔和平奖候选人。特朗普对此欣喜万分,连发15条推特大肆渲染。尽管有人调侃特朗普“不配”诺贝尔和平奖,但也不能完全排除特朗普成为第六名获奖美国总统的可能性。
据福克斯新闻网报道,担任北约议会大会挪威代表团团长的蒂布林-耶德在写给诺贝尔委员会的提名信中称,特朗普在以色列与阿联酋建立正式关系的过程中发挥了关键作用,“他比大多数和平奖被提名人在实现国家间和平方面做得更多。”这是蒂布林-耶德第二次为特朗普写提名信。2018年6月,特朗普与朝鲜领导人金正恩在新加坡举行历史性会晤后,蒂布林-耶德就曾与另一名挪威官员联署提名其为诺贝尔和平奖候选人。当时,几十名美国共和党众议员也集体推荐特朗普竞争诺贝尔和平奖,但是,他最终败给了促进本国民族和解进程的埃塞俄比亚总理阿比·艾哈迈德·阿里。
诺贝尔和平奖是根据诺贝尔于1895年所立遗嘱而设置的5个奖项之一,旨在表彰为“促进民族国家团结友好、取消或裁减军备以及为和平会议的组织和宣传尽到最大努力或作出最大贡献者”。截至2019年,诺贝尔和平奖已颁发100次,共有107位个人和27个组织获奖,包括联合国维和部队、红十字国际委员会(四次获奖)和联合国难民署(两次获奖)等。
自诺贝尔和平奖设立以来,共有5名美国总统获得这一殊荣:1906年,西奥多·罗斯福(老罗斯福)因成功促成日俄签署停战协定而获奖,并成为摘取这一桂冠的美国第一人;1919年,伍德罗·威尔逊因倡导建立国际联盟而获奖,尽管美国因国会抵制而未能入盟;1925年,副总统查尔斯·道威斯因制定有关德国赔款与经济复兴的“道威斯计划”获奖;2002年,吉米·卡特作为离职总统致力于调解海地危机而获奖;2009年,当选仅一年的奥巴马因倡导建立“无核世界”并承诺从阿富汗和伊拉克撤军而“意外”获奖。
美国历届获诺贝尔奖的总统(包括副总统和离职总统)似乎大都名至实归,惟有奥巴马获奖太快太早而引发诸多非议。不过,从奥巴马执政8年的完整表现看,不少人认为他也配得上诺贝尔和平奖。奥巴马推动美国与其他多国的对话,实现美国与古巴的关系正常化;推动防止核扩散体系的建立并达成“伊核协议”。此外,奥巴马着实完成了从伊拉克撤军,在阿富汗收缩兵力并转换多国部队角色,在叙利亚战争中一再慎战、避战且以外交谈判迫使叙利亚交出化学武器,只是在“伊斯兰国”武装快速做大后,才被迫宣布发动新的反恐战争。
相较奥巴马,特朗普显然不是一盏省油的灯。尽管他总体上延续前任的战略收缩和局部撤军,但他两次在叙利亚发动大规模空袭,对伊朗目标实施破天荒的斩首行动并几乎引发两国战争,匆忙与塔利班武装签署停火协议造成阿富汗“一国两府”的危险局面……
从更宏观和长远的维度看,特朗普作为诺贝尔和平奖竞争者的硬伤也一览无余,充分体现了其官方政策和个人风格的两面性。在他主政短短一个任期内,美国对外关系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退出《中导条约》《开放天空条约》和“伊核协议”,使全球重新面临战略武器与核武扩散巨大风险;以胁迫和断资等方式为联合国、世贸组织、世卫组织等机构正常运转设置障碍;敲诈和逼迫贸易伙伴重新签订更有利于美国的贸易协定;刻意恶化美中关系并试图制造全面对立和脱钩,乃至为了维护美国的治外法权而粗暴制裁国际刑事法院。这些行为本身对世界和平、安全、稳定和有效治理构成破坏性威胁,特朗普让美国成为了不和谐世界的主要麻烦制造者。
当然,在有些人看来,特朗普似乎也做了一些符合诺贝尔和平奖宗旨的贡献,包括推动实现美朝关系历史性突破,推动中东和平进程实现局部突破,以及拉郎配式地迫使科索沃和塞尔维亚实现和解。随着白宫争夺战进入关键阶段,掌握大量行政资源特别是具有外交专断权的特朗普,也许还会打出一些粉饰政绩的牌来。
诺贝尔和平奖从来就不乏争议,给不给特朗普都不会改变他的治国理念和外交风格,更不会改变美国两党精英们对“美国例外”“美国优先”及世界领导地位的刻意追求。因此,关于特朗普到底能不能获奖,不妨淡然待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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